她14岁沦落风尘,18岁做小妾,为爱远走

有点头面的人娶小老婆,是为了自己和正室太太享受,你倒好,你养小老婆居然还让她去读书,今天,我不管她是什么画家也好,什么大学教授也罢,在这个家里,她就是一个妾,妾是要给大太太下跪,请安的。

刚刚走到家门口,潘玉良就听到了丈夫潘赞化的原配妻子扯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话,而潘赞化看起来像是特别惧内的人,请求大太太小声一点,更是注意一下形象,看到在她心里那个高大威严的丈夫,此时此刻却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,她心里难过极了。

于是,为了让丈夫不那么为难,一进门她就立即跪了下去,给从安徽老家而来的大太太请安,这一跪,虽然她早已经贵为大学教授,著名画家,但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早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干系的“前世”里。

这一路跌跌撞撞,坎坎坷坷,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一点成就,却轻易就被大太太打回了原地,从前做清倌人的屈辱,委屈又涌上心头,她爱丈夫潘赞化,虽然爱得太沉重,也压抑,但为了报答他的恩情,她可以忽略所有的“不公平”,只是,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,把推入深渊。

年,潘玉良举办了个人第五次画展,其中有一幅叫《人力壮士》,赢得了最高荣誉,只是,在画展的最后,有人在这幅画上贴了一张纸条,内容实在是扎眼:这不过是妓女对嫖客的歌颂。

这一刻,再坚强的心也被伤得支离破碎,她终于明白,由于她的出身,那些所谓的凡俗道德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,那些前尘往事是她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,在眼里中,过去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。

年,潘玉良,原姓张,出生在江苏扬州,原本有有一个还算幸福的家,父亲经营一家自产自销毡帽的小店,虽然她的出生让一心想要一个儿子的父亲倍感失落,但还是为她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,玉泽天成,良人如天,于是便取作—张玉良。

家里条件虽然算不得优越,但吃穿是不愁了,在那样的年代也是算不错了,只是,命运却不打算继续与她交好,而是给予她残酷的现实,出生不过是一年时间,父亲突然因病离去,这个家在瞬间便倒塌。

更让人悲伤的是,父亲刚刚去世的第二年,她的姐姐也随父亲而去,剩下两岁的张玉良和母亲相依为命,可让人更加绝望的是,随着两位至亲的离世,他们一家赖以生存的小店也经营不下去,生活的重担全压在母亲一个人身上,她开始日夜不停地刺绣,以赚取微薄的利益养家。

至此,街坊邻居开始议论纷纷,他们说张玉良是不祥的人,一出生便克死了父亲和姐姐,母亲听到这样的话时欲哭无泪,她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,怎么能把这些推给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呢?于是,心疼孩子的母亲更加对她好,只是,命运再一次捉弄了她。

在姐姐去世6年后,母亲由于劳累过度,不堪重负撒手人寰,临终前,她张家唯一的血脉托付给了自己的亲弟弟吴丁,希望他好好对待孩子,只是,她不知道,自己却把小玉良推入了万丈深渊。

张玉良的舅舅吴丁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,平日子不是泡在茶馆,就是上赌坊豪赌,闲了就在家抽大烟,如此品性之人,怎能照顾好孩子?或许,也是因为在舅舅家的成长环境,造就了她特别的个性。

吴丁照顾了外甥女六年后,十四岁的张玉良出落得水灵,俊俏的鹅蛋脸,弯弯的眉毛下长着一对大大的眼睛,饱满的唇形更让她显得青春活力,结果,这个照顾她几年的舅舅却打起了她的主意。

整日不务正业的吴丁,看着貌美如花的外甥女,想到了自己欠下的赌债,于是,连哄带骗把不经世事的张玉良骗到了安徽芜湖,一个名叫怡春院的地方。

彼时,已经十四岁的她,知道这是什么地方,也懂来到了这里的下场,只是,她孤苦无依,身后无人,逃不掉,也没有地方可逃。

经过三年的技艺培养,十七岁的她已然是这里的一分子,她因姿容清秀,气质脱俗,成了芜湖地界无人不知道一朵花,渐渐也成了怡春院的头牌。

这一年,恰逢海关监督潘赞化来芜湖上任,当地领导为了迎接他,给他接风洗尘,商会会长特地让张玉良抚琴献唱,没想到,一首《卜算子》让在场的人入了耳,更入了心,连着重复了两遍,凄怨悠远,渴望幸福和自由的旋律,听的每个人心为之颤抖,包括潘赞化。

曲终人未散,良久过后,潘赞化轻轻地问张玉良那是谁写的词,她回:一个和我同样命运的女子—南宋天台营妓严蕊!

潘赞化被张玉良的“知识”感动,笑着说原来是有学问的女子,但她如实告知自己并不识字,一缕惋俯怜爱之情在潘赞化的心里油然而生,眼里尽是对她才情的欣赏,商会会长看在眼里,喜在眉梢,小声地对他说:潘公,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!

潘赞化没有接话,但却眉头紧皱。

当天晚上,他刚刚睡下,便有人敲门,说把白天唱曲的姑娘给他送了过来,但潘赞化却不是一个风流之人,直接拒绝道:叫她回去。但转念一想,这样不领情不太好,于是让她第二天陪自己出去走走,观赏芜湖的风景。

潘赞化并不知道的是,因为他的“拒绝”,张玉良遭到老鸨的一顿毒打,关上房门,委屈和着眼泪涌了出来,她暗自垂怜,如果自己不是商会会长的鱼饵该多好。

那一晚,她睡得并不踏实,因此第二天便起了个大早,梳妆打扮后便奉命陪着潘赞化出游,一路风景优美,她却无心观赏,加上她对历史一无所知,根本就无法充当导游。

但潘赞化却并不在意,他读遍古今中外圣贤书,满腹经纶的他耐心向张玉良介绍风景名胜的历史和典故,此时此刻,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低微,忘记了那些冷漠和歧视,听着旁边这个男人高大的身材和缓的语气,浑厚的声音,偷眼看看他那儒雅的气质,让她一阵眩晕,她爱上这个温文有礼的男子。

随后,潘赞化安排下人说送张姑娘回去,那么真诚,话里话外全是尊重,她知道自己不能错过这样的人,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去,求情对方的收留,可是,潘赞化是有妻室的人,怎好留她?

但她并没有气馁,也坚决不会放弃,她向他诉说自己的难处,说商会会长和老鸨会如何处置她,最后终于打动了他,想到从此脱离了苦海,她欣喜若狂,激动到一夜未眠。

年,她18岁,嫁给了比她年长12岁的潘赞化,做了他的二房,新婚之夜,她在自己的涂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:潘玉良。

婚后不久,便被他安排到了上海,并且给她请了先生,教她识字,爱和智慧,让张玉良脱离青楼成为潘玉良。从此,潘玉良开始了新生活。

在学习之余,她还喜欢涂鸦,结果,邻居洪野先生到家里玩时,看到她的画作,当下大喜,收她为徒,在他看来,潘玉良是一块名副其实的璞玉,是一个拥有绘画天赋的天才。

从这一刻起,潘玉良彻底挥别过去,所有的不幸都就此远离,所有的幸运开始降临,她人生的贵人一个又一个,潘赞化带她脱离苦海,洪野先生是她的伯乐。

在洪野先生的指导下,她画画的技巧越来越高,潘赞化看到她的蜕变,真心为她高兴,于是鼓励她继续考取专业学校,年,潘玉良不负众望,考取了上海美专。

可在她如释重负时,却被告知,由于她的出身原因,没有资格去到这里读书,她的恩师洪野先生比她还要着急,去学校找校长理论,最后,校长被他说服,亲自在录取通知书上写下:潘玉良。

得知自己被录取,潘玉良喜极而泣,对恩师感激不尽,只得用成绩来宽慰,可当她自信满满开始学习时,又被臭骂暴打一顿。

当时,学习开设了人体素描,讲台上有真人模特,同学们都专心致志低头作画时,潘玉良却一片空白,这对她来说,实在是太难为情,久久无法下笔,后来被校长批评说太迟钝。

校长的评价对她影响极大,也使得她内心十分难过,但画作是一定要完成的,最后,她在公共浴室找到了素材,于是拿来画笔染料开始作画,结果,被人发生了她的行为,被臭骂一顿又暴打。

如何画好人体素描,成了她的最焦虑的事情,在某一天晚上,苦思冥想之后,突然找到了灵感,她可以画自己,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打骂,也不用觉得难为情了,一副轰动全校的《裸女》就这么产生了,并且,这也使得她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。

毕业后,潘玉良并没有停止学习的脚步,潘赞化十分赞赏她的才华,也希望她继续精进她的学业,于是,帮她争取到了公费留学的机会。

年,在她自己的努力,在丈夫潘赞化的支持鼓励以及帮助下,她首次踏上了海外求学的路,去到遥远的法国里昂中法大学。

年,潘玉良转入巴黎国立美专,在期间认识了张大千、徐悲鸿、邱代明等等。

年,她再次转入罗马国立美专,在艺术之都罗马,她尽情地欣赏当地的建筑艺术,继续如饥似渴地学习,并且很快成为学术权威琼斯教授的免费学生。年,顺利毕业的潘玉良再次考入维琼斯教授的雕塑班。

时间一晃,已是8年过去,在这八年里,她所有的支出,全是来自她的丈夫,在她忍受着对潘赞化思念的同时,心里也对他无比感激,就像新婚之夜,她执意要把自己的姓改成“潘”,因为没有他,就如今的她。

年,游历欧洲数年的潘玉良巧遇母校的校长,异国他乡遇故知,她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,抱住老校长热泪盈眶,而校长却当即聘她任上海美专绘画研究室主任兼导师。

至此,她终于要回到祖国,回到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身边,潘玉良喜极而泣,百感交集,同时无比激动。

毕竟,一个小女子因为对知识的渴望,对艺术的执着和追求,远离故土和亲人,久在异乡,心中那份孤独和寂寞自不待言,虽然俩人常常书信往来,但思念爱人的心怎能就此抵过?

踏上回乡的船,随后到达彼岸,潘赞化早已在岸边等待,俩人相对无言,唯有两行情泪诉说着思念。

两个月后,她开始了第一次的画展,许多人慕名而来,她的画也轰动了整个中国画坛,她也成了知名的女画家。

年,她再次举办画展,游历欧洲回国的老校长再次对她的作品给予高度肯定。

年,正在上课的潘玉良忽然接到潘赞化的她来了。

她知道潘赞化说的“她”是谁,作为二房,她确实应该去拜见她,给她请安,但潘赞化却不同意,因此,结婚后她从没有见过这位大太太。于是她连课都不上直接请假回家,结果,刚刚走到家门口,就听到了文章开头那句话。

更让她难以承受的是,在她第五次举办画展时,她的那副《人力壮士》被人以留字条的方式侮辱,痛定思痛后,她做了一个决定,她一定要让世人认可,她就是一个画家。

被人误解,被大太太挤兑,潘玉良觉得上海已经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地,再一次登上了前往巴黎的游轮,这一走,就是40年,从此再没有回到祖国,再没有见到她深爱的丈夫。

年,南京沦陷,她和潘赞化失去了联系,纵使痛苦万分,但却无可奈何,这时,追求她的人很多,表白示爱的也不少,但她婉言谢绝,她说她这辈子只爱潘赞化,她坚持自己最初的誓言:我是属于你的,没有你就没有我。

在她的心里,他是第一个恋人,更是永远的爱人,无论遇到什么情况,她对丈夫的爱都如磐石,坚不可摧,永不生变。

年,此时的潘玉良,早已经是世界一流的画家,她也觉得自己是时候回去了,于是,她把自己所得到的奖项寄给潘赞化,希望得到他的赞誉,结果,她没有等来他的回应,而是得知了他死讯,她一生深爱的丈夫,在安徽病逝。

得知此事,她悲痛欲绝,抬头看着蓝天,她感觉自己的心也空了,她这一生,有过太多太多的心酸,流过太多太多的泪,小时,无父母的疼爱,如今,她无儿无女,连唯一爱她的丈夫,也离她而去。

丈夫走了,她再也没有理由回家,于是,她留在了法国,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。

纵观潘玉良的一生,是不幸与幸的错乱交集。不幸的是,从小父母双亡,被亲舅舅卖到烟花场所,受尽屈辱和委屈,没有尊严与地位的小半生,噬咬了她一生。

幸运的是,虽身在烟花之地,却偶遇了潘赞化,一跃成为了官夫人,并被发现她的天赋,一举成为扬名世界的画家,在这个过程中,她既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以及艺术追求,也为祖国争得了荣誉。

这个青楼出身的女子,以坚韧和自强不息,把自己的人生酿成一杯散发着“深谷幽兰”的陈年好酒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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